这些话很快就传进了朝廷,文武百官为之感动不已,但是大臣汲黯却不这样想。他向汉武帝参了一本,对皇上说:“公孙弘现在位列三公,不像当年,生活百无聊赖,他有相当可观的俸禄,可是为什么还盖普通的棉被,吃简单的饭菜呢?”
皇上笑着说:“现在朝中上下不都称颂他廉洁俭朴吗?公孙弘是不忘旧时之苦,也不忘旧时之德!”
汲黯摇摇头,继续说道:“依微臣所见,公孙弘这样做实质上是使诈以沽名钓誉,目的是为了骗取俭朴清廉的美名。”
汉武帝想了想,觉得有几分道理。有一次,上早朝的时候,他得了个机会便问公孙弘:“汲黯说你沽名钓誉,你的俭朴是故意做样子给大家看的,他说的是否属实?”
公孙弘一听觉得非常委屈,刚想上前辩解一番,但是转念一想,汉武帝现在可能偏听偏信,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不是真正“俭朴”。如果现在自己着急解释,文武百官也会觉得他确实是“沽名钓誉”。再想一想,这个指责也不是关乎性命的,充其量只会伤害自己的名誉。清者自清,只要坚持自己的作风,以后别人自然会明白的。这样想着,公孙弘把刚才的一股怨气吞了下去,决定不做任何辩解,承认自己沽名钓誉。
他回答道:“汲黯说得没错。满朝大臣中,他与我交往颇深,来往甚密,交情也很好,他对我家中的生活最为熟悉,也最了解我的为人。他对皇上您说的,正是一针见血,切中了我的要害。”
汉武帝满以为他要为自己辩护,听到这番话颇感意外,问道:“哦?是这样吗?”
“我位列三公而只盖棉被,生活水准和小吏一样,确实是假装清廉以沽名钓誉。”公孙弘回答道,“汲黯忠心耿耿,为人正直,如果不是他,陛下也就不会知道这件事,也不会听到对我的这种批评了!”
汉武帝听了公孙弘的这一番话,反倒觉得他为人诚实、谦让,更没有想到他还会对批评自己的对手大加赞扬,真是“宰相肚里能撑船”。从此,对他就更加尊重了。其他同僚和大臣见公孙弘对自己的心理供认不讳,如此诚实,这种人哪里会沽名钓誉呢?
“圣人见萌芽巇罅,则抵之以法”,公孙弘在此运用的抵巇是修补,以求挽回名誉。其特点是对自己“莫须有”的“巇”不加辩解,而是顺情而说,那么虚假之言便可不攻自破。可见,许多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,对相信自己的人而言,解释是多余的;对不相信自己的人而言,解释是没有必要的。所以对有些指责不需要辩解,清者自清,有时候解释反而只起到负面效果。
凡度权量能,所以征远来近。立势而制事,必先察同异,别是非之语,见内外之辞,知有无之数,决安危之计,定亲疏之事,然后乃权量之。其有隐括,乃可征,乃可求,乃可用。引钩箝之辞,飞而箝之。
钩箝之语,其说辞也,乍同乍异。其不可善者,或先征之,而后重累;或先重以累,而后毁之;或以重累为毁;或以毁为重累。其用,或称财货、琦玮、珠玉、璧帛、采色以事之;或量能立势以钩之;或伺候见涧而箝之。其事用抵巇。
凡是揣度人的权谋、衡量人的才能,其目的都是为了征召和吸引或远或近的人才。一旦人才归附之后,就要确立相应的制度,考察和辨别人才的优劣,首先必须考察彼此之间的同与异,辨别言论的是与非,分析对内对外言辞的真伪,了解他们是否名副其实,是否有真才实学,能够提出决断安危的大计,确定亲疏之大事,然后权衡他们的轻重优劣,裁量彼此的长处和缺点,以便能够为己所用。一旦时势需要,就可以征召他们,可以依靠他们、任用他们。在与对方交谈时,要用一些话语诱导他们说出真实的意图和想法,从而洞悉他们内心的真情实感,再用褒扬的方法箝制对方。这就是“钩箝”之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