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篇小品第一段平平道来,为下面的高峰蓄势,所以在审美效果上是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。下一段写睹物思人,徽之的悲痛之情突然爆发,酷似“银瓶乍破水浆迸”,“子敬,子敬,人琴俱亡!”这种撕心裂肺的呼天抢地,给人极强的艺术震撼力。写法不断通过跌宕掀起波澜,文字虽短却力透纸背。
王献之既是大书法家,同时还是诗人、音乐家和画家。他的书法和他父亲一样,在“兼众家之长,集诸体之美”的基础上,形成雄秀惊人而又典雅秀润的独特风格,与其父王羲之并称为“二王”。后人分别以“飘若游云,矫若惊龙”和“丹穴凰翔,飞舞风流”,来评王羲之和王献之的书风,他们父子书法是那样婀娜多姿,那样潇洒飘逸,那样丰神绝代,是魏晋风度在艺术上的典型代表。随着王献之的离世,随着东晋的灭亡,高雅的艺术品位也逐渐衰落,“人琴俱亡”真使人感慨嘘唏,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”……
庾文康亡,何扬州临葬云:“埋玉树著土中,使人情何能已已!”
古代有不少伤心“美人尘土”的“葬花辞”,有不少感叹英雄末路的咏史诗,也有不少痛哭亲友病逝的铭诔和祭文,但很少像上文这种痛惜友人逝世的小品。其实,与其说它是一篇小品,还不如说它是几个短句——它不过是东晋名士在挚友下葬时发出的一声悲叹,倾诉的两句哀惋。但由于它语短情长,也由于它比喻新颖,所以千百年来它打动了无数读者,更吸引了无数墨客骚人,如今才士或美人下葬都称为“埋玉”,它在诗词中更是常用典故,如杭州苏小小墓亭上的对联:“湖山此地曾埋玉,花月其人可铸金。”又如黄庭坚《忆邢惇夫》的诗句:“眼看白璧埋黄壤,何况人间父子情。”
文中的“庾文康”即庾亮,亮死后谥号“文康”。“何扬州”就是何充,他曾做扬州刺史。不了解庾、何其人及他们的关系,就难理解这篇小品中的哀情与美感。